那鬼婆子满脸的不自然，嘀咕了一句：“我看你半天收不住这么个情绪鬼，万一再让她哭一嗓子，我们又要遭殃。一道收魂符，简单又安全，你还拔了铜剑，让她进纸人，怎么看都不太靠谱。”</br>
“还是年纪太小，能打，不代表能……”</br>
“何驹！”领头斥了一声。</br>
顿时，那鬼婆子不敢吭气儿了。</br>
其余那些下九流，都神色古怪地看着我。</br>
我眉头紧锁，哪儿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乌龙。</br>
他解释了，这就不算是故意……</br>
只能说，信息没有告诉他们……</br>
我捡起来了地上的符团，蹙眉握在掌心中。</br>
本来我要直接摊开符团，放出老妇。</br>
忽地，手臂被余秀拉住，她摇了摇头，呆呆地说：“别放，她彻底不信你了。”</br>
一时间，我心头一阵难言的复杂，以及烦闷。</br>
可事已至此，毕竟老妇只是个鬼，鬼的思维，本身就容易固执。</br>
换做我是鬼，恐怕也会翻脸。</br>
将符团贴身收好，又将那纸人收起来。</br>
那动手的鬼婆子，像是察觉自己办错了事儿，灰溜溜地回到了领头身旁。</br>
领头露出一丝歉意。</br>
我摇摇头，情绪恢复如常。</br>
事已至此，总归老妇也在手中了，届时送去和她儿子团聚即可，我也算完成了承诺。</br>
其余那些饿死鬼，都全部被收了。</br>
领头又和韩鲊子抱了抱拳，说等回去后，将所有鬼都送去监管道场。</br>
韩鲊子并未多言，径直往前走去。</br>
领头顿时命人跟上。</br>
我和余秀两人，同样跟至韩鲊子身后。</br>
行进至村中央的时候，又发生了一个插曲儿。</br>
当然，换成之前，就不是插曲儿，是死局了。</br>
足足二十余头媪，堵在路上。</br>
一侧，就是前往祁家村殡仪馆的岔路。</br>
那些羊脸猪身的鬼物，一个个凶厉逼人。</br>
这一次，没有让韩鲊子动手，领头早有准备，所有下九流手中，都有柏木心！</br>
下九流身手本就毒辣，配合上克制媪的东西，仅仅十几分钟，地面就多了一片尸体。</br>
领头算是找回了两分颜面，显得自信沛然。</br>
那些下九流，同样昂首挺胸了起来。</br>
韩鲊子径直走向岔路，我们再度跟随过去。</br>
忽地，余秀手抓住了我的衣摆，扭头，瞥了一眼地上的媪尸。</br>
“媪，吃尸体的。”她空空的，说了一句话。</br>
我一怔。</br>
余秀也知道这个？</br>
自从她多了一股用钟山白胶养稳固的魂，时不时冒出来的话，都带着不少信息量。</br>
若是她魂更多……或许，她就能想起来更多的东西？</br>
我想将命数还给吕阚。</br>
到时候，余秀要是能清醒过来，像是个正常人，也算是皆大欢喜。</br>
思绪间，我们已经走向岔路深处。</br>
余秀拉我更紧了。</br>
当我们一路走过殡仪馆大门，再过后门，行至本有尸山肉林那座山的时候。</br>
眼前的一幕，却让我心都悬了起来。</br>
因为……山，已然消失不见……</br>
山，其实不算是山。</br>
尸山肉林的出现，是因为邬仲宽带回来一批特殊的尸体，融入了这山林中。</br>
山便成了尸！</br>
尸山肉林，相当于山活着，山就是大尸！</br>
难道，那尸山肉林挪了别的位置？</br>
“显神，没走错吧？”领头皱眉问我。</br>
他没有来过这里，疑惑是自然。</br>
我摇摇头，表示没走错，额头上却泌出汗珠，目光落至韩鲊子身上。</br>
“韩长老……你可看得出来缘由？”</br>
韩鲊子眯眼，并没有回答我，他同样面露思索。</br>
低头，我瞥了一眼腰间的夜壶。</br>
老龚得了机缘，吸了邬仲宽所有魂魄后，就一直没醒来，和上次吃了人皮一样，还在沉睡。</br>
要是老龚醒着，肯定能看出来些许蹊跷。</br>
远眺前方，尸山肉林虽然不见了，但远处，好似有一处凹地！</br>
本身，尸山肉林最中间的地方就是凹地，一片棺材里头，有一口大棺，心，就在那里！</br>
抬腿，我就要朝着凹地走去。</br>
余秀，忽地用力拽着我，她杵在原地没动。</br>
“别去……”空空的话音，再一次入耳。</br>
“尸山肉林，在一些特殊的变化下，的确能移动，或许是到了祁家村阴气最重的地方。”韩鲊子忽地开口。</br>
一旁的领头重重点头，稍显的不适，说：“只可能是邬府所在的那座山了，以前有报应鬼阻隔，现在报应鬼不知道在村里什么地方，尸山肉林若是去了那座山……就真的难办了，活青尸煞还在那儿。”</br>
三人的话语，让我心头有些紊乱。</br>
“无碍。”韩鲊子摇摇头，又道：“一网打尽最好。”</br>
转身，他就要往回返的方向走。</br>
领头和我点点头，意思是离开。</br>
余秀扭过身，拉着我袖子要往前走。</br>
可我总觉得，哪儿不对劲……</br>
一时半会儿，我又没想到缘由。</br>
被拉出去两步，韩鲊子都走出去十几米时，我一个激灵，便想到了不对劲的来由！</br>
媪，吃尸体的！</br>
余秀先前就莫名说过这样一句话！</br>
那为什么，岔路口，二十多头媪，会停在那里，没有进这地方？</br>
一座尸山，它们不想吃？</br>
还是说，因为别的缘由？</br>
我猛地甩开余秀的手，转身，拔腿狂奔，朝着凹地方向跑去！</br>
“显神！”领头一阵诧异，大声喊我。</br>
余秀疾步朝着我追来，她空空的脸上，闪过一丝慌乱。</br>
我余光扫过他们，脚下速度更快！</br>
几分钟后，当我跑到凹地前头。</br>
入目所视的一幕，让我心头骇然。</br>
凹地，大体还是凹陷的。</br>
不过，中间已经被填平了……</br>
填平凹地的不是泥土，而是粗糙无皮的皮肤。</br>
此前在尸山上，便是这种粗糙的死人皮，毛孔粗大得像是山洞。</br>
不过，这皮肤和我们离开时相仿，收缩得很紧……</br>
最中央的位置，微微凹陷下去，就像是人的心口一般。</br>
远距离听不见，近距离下，就能听到轻微的砰砰声，似是心脏跳动。</br>
另一阵吭哧吭哧，就像是猪吃潲水的声音传来。</br>
我目瞳紧缩，骤然扭头。</br>
入目所视，二十来米外，凹地另一侧，两头身形比正常媪大了得有两倍的媪，前腿分开，脑袋埋在皮肉中，用力地啃噬！</br>
它们的羊眼，精明敏锐，不停地转动着。</br>
下一秒，那两头媪停下了吞吃，头陡然抬起，直愣愣地看着我。</br>
那眼神，就像是看着一块肉！</br>